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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戈
第十五章 时刻不忘“接受再教育”身份(一)
一、换防前的当头棒喝
剑湖农场学生连的指导员党德庆经常警告大学生们:一刻也不能忘记你们的身份,你们是来接受解放军再教育的!同学们交谈中笑声大了一点、或者星期天花销多了一点。指导员和连长的目光中就会透出极为不满的神色。
当我们种下的玉米、大豆、洋芋、水稻已经丰收在望时,同学们中间传开一个小道消息:54军要换防了,将有新的部队驻防此地。在我国,大道消息来得慢,小道消息来得快几乎是历来如此的事,只是文革中更为突出罢了。这消息最先是从重庆来的8.15派学生口中传出,由于派性的原因,他们平时就与团部机关的干部和士兵特别亲热,农场连部的领导对他们也较为客气。有时他们啥病也没有,只是不想干劳动,干脆就在床上睡上一整天,到时不但不会挨批评,炊事班还会将病号饭送到床头哩。从他们口里讲换防消息时,言语间显出十分婉惜的口气。我们听后心里暗自高兴不已,虽然口头上也不得不假装出几分婉惜来。因为我们知道,这些人在临换防之前,还可以狠狠地收拾我们一番哩!
过了一些天后,团部开拔一批罩上炮衣的炮车,秘密再也包不住了。指导员和连长这才在晚点名时向学生连正式宣布部队要换防的消息:54军将要换防到北京,作为首都的卫戍部队,54军的135师,即我们所在的师,将成为中共中央的警卫部队,因为毛泽东和林彪最信任54军。现在驻贵州省的49师将换防到滇西,并将以49师为基础恢复11军的编制,(11军的军旗在朝鲜战场上被美军缴去,此后我军11军番号缺编)现在新的世界大战已迫在眉睫,因此有必要重建11军,以后我们剑湖农场学生连将由49师的炮团来接管。
党德庆讲到部队换防对学生连可能产生的影响时,他首先大讲许多同学对他们恋恋不舍的阶级感情,已经有一些大学生纷纷向上级要求让连干部留下,使他们很受感动。讲到这里,声音居然有些哽咽,眼眶中竟然挤出两颗眼泪来,他故意让眼泪留在眼角。可是,他话锋一转说,也有那么一部分学生,那些没有得到认真改造的臭知识分子们,巴不得现在的连部领导马上滚蛋。说到这里,他才用手帕拭去泪水,冷笑两声道:我们是要滚的,不过并不是人滚,而是我们所乘坐的汽车轮子滚动(引得人们一阵大笑)我们是要光荣无比地离开这里,是要到距离毛主席和林副主席很近很近的地方去,是要去承担更为直接的保卫毛主席和林副主席的任务。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们将给学生连的每一个人写出组织鉴定,我们所写的鉴定将装入每一个人的档案袋。这份接受解放军再教育情况的鉴定将影响你们今后终生的工作和生活,对某些人而言,这份鉴定将使他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说完,指导员和连长恶狠狠地扫了大家一眼。
这些话锋芒毕露,杀气腾腾,直说得“左派们”心花怒放,让我们来自云大中文系的一班人则背脊发凉!中共执政以来,各级组织最看重人事档案,档案上的结论比个人在现实中的表现不知要重要多少倍!只要档案袋中的材料对你评价好,即使你的现实表现并不算好也无妨,因为组织上可以把现实的不好当作是认识问题,是暂时的现象!而你的“本质”是好的,依然可以给予信任和提拔重用。而如果你的档案材料有问题,即使你的现实表现再好又有何用!只不过把你看成是伪装进步的“假积极分子”而已!因为你的骨子里就有问题,而你的“假积极”很可能会有一定的欺骗性,更应该引起组织的警惕。总之,只要在你的档案袋里乱写一条似是而非的问题,这种神秘的、让你本人永远也见不到的档案材料,将把你打入另册,让你永世不得翻身。而如果在你的档案里写上几条好的东西,就可以让你步步高升,终生受用不尽!难怪在组织人事部门工作的干部,特别是负责管理人事档案的干部,即使他本身级别并不高,却也可以表现得神秘兮兮甚至趾高气扬,有时连他的领导也要对他客气几分,原因就在于此。
对“左派们”的鉴定自然是写得很好的,因为连部已经让他们本人过目,让他们皆大欢喜了。而我们云大中文系一班人的鉴定究竟写得怎样糟糕,当时被蒙在鼓里。(只是到了公元1980年,即事隔10年之后,全国平反冤假错案时,才由我工作单位的组织科把这份鉴定抽了出来,让我过目后当即销毁,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我被鉴定为“劳动中尚能吃苦耐劳”,“但对新生红色政权有不满情绪”,“参与派性文艺宣传队时企图武装消灭革委会”,“对接受解放军再教育认识不清”等可以置我于死地的条目,幸而以后我所处的特殊环境未曾作难我,这是后话。)
换防之前,连部领导除与学生连全体留影外,还与各班排分别留影。

上图为与学生连二排的合影,第二排居中者为指导员党德庆,其左为姓谢的连长,其右为二排长。

上图为与学生连二排四班合影。后排居中捧毛像章者为党德庆指导员,其左为姓谢的连长,其右为二排长。
记得我们刚到部队时,曾接受部队的传统教育,听到过54军换防时的许多佳话:54军在离开原有营房之前,将所有营房打扫干净,粉刷一新;坏了的窗玻璃全都重新安装好,坏了的桌椅、床板等全部修理好;厨房里堆满煤和柴火,柜子里装满油、肉、蛋、粮,猪厩里养有大肥猪,菜地里种满各种蔬菜。……换防过程中54军某部宰杀过自己养的一头猪,当即受到全军通报批评,并责成该部到市场上买来一头更大的肥猪补进猪厩里;某炊事班临换防前拔了自己菜地上的两棵大白菜给战士们烧一锅白菜汤尝鲜,也被通报批评,并且被责成从农民菜地买来两棵大白菜补种上。54军认为,菜地里缺了这两棵白菜、猪厩里少了一头肥猪,这不是个小问题,这意味着缺少了的岂止是菜和猪,更严重的是缺少了54军应有的优良传统和作风!54军要让友军下车后,即可点火做饭,铺开背包就能休息。54军的做法果然使来换防的友军指战员感动得热泪盈眶,因为友军在离开原驻地时的做法和54军相比真有天地之差啊!在进行这种传统教育的同时,我们的领导们也毫不客气地大骂原先驻此地的友军部队:他们换防时竟然把猪厩里的猪儿全部拉走,拉不走的也突击宰杀后腌成腊肉带走,甚至连守护农场的一只狼狗也要带走。只是那狼狗安土难迁,过分留恋农场,几次被弄上车后又挣脱跳下车来,最后只有把那条狗留下。至于营房的门、窗、桌椅、床铺,全部破烂不堪,不知他们是怎样生活过来的。谈到军容风纪,友军常有一件穿得发白的旧军衣补上一块簇新的补巴或者一件新军衣补上一块旧补巴的事,由于色彩极不协调,让人看后觉得好不土气。54军也穿有补巴的军衣,但补巴布的颜色必定跟军衣的颜色很接近,新军衣就用新布补,半新的军衣就用半新的布补,变色的军衣就用变色的布补,让人不细看就发现不了军衣上的补巴。54军的指战员上街时,军容风纪必定十分整齐,虽然部队也设置有军容风纪的执勤队,但巡察十天半月也未必能遇上一件需要纠正的事。哪像友军那样稀拉,老百姓可以随意到部队营房烤火、过夜,有的当地妇女竟然也搭上军车一道“换防”而去……
作为军队最重要的是要能打杖,解放战争时期攻打天津时,据称54军与38军从不同的方向同时进攻天津,两个军的部队分别在6分钟内就拿下所主攻方向的第一个目标。
当时的传统教育给我们的印象是:毛泽东曾经说过:党外有党,党内有派,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此时我们才知道,军队也不例外。在全军的部队中,只有54军和38军是最优秀的部队。38军曾被毛泽东命名为“铁军”,而54军则是林彪亲自指挥的部队。于是内心也曾有几分得意;能在这样的部队接受再教育,也算三生有幸吧!当时虽然我们内心很是痛苦,却能时时忍受住连干部们的训斥与辱骂,与存在以上思想影响也不无关系。
可是,这次部队的调防,与我们原先所接受的传统教育相比,可就大相径庭了。我们所在的135师542炮团在调防时,不仅带走了猪、鸡、粮食等全部家当,连桌椅、床铺都统统带走,以至我们学生连种在地里尚未收割的玉米、大豆、洋芋、水稻都要折算成钱粮由新来的49师炮团支付给542炮团。后来在究竟应当折算成多少钱粮才公平的问题上不能达成协议,542团不得不留下后勤处一个姓郭的助理员,直到按秋收后的实际收获数结算后再归队。
54军以往调动表现为何那样好,而这一次却大不一样?当我们把这个问题向与54军关系亲密的重大8.15“左派”们提出时,得到的回答是:上一次是换防,本来就该啥也不带走。而这次是调防,只要能带走的,一床草席也不必留下。这种解释,“左派们”未必能杜撰得出来,大约是来自部队领导之口吧。但我们心中总是不甚了了。我想,或许是上一次换防吃了大亏使54军学乖了吧!亦或是另有其它原因?
一天早上,团部的一辆吉普车送来派到学生连的新任连长和指导员,同时接走原先的连长和指导员。少不了又是一番热烈的照相和欢送场面。当车轮滚动、甩下一路烟尘之后,我们不由从心底里长长嘘了一口气。虽然我们也知道新任连长和指导员即将着手对我们实施“再教育”,还不知他们与党德庆们相比,从思想品质到工作方法孰优孰劣,但我们心里还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解脱感!
新来的指导员姓陈,是一位中等个子、面部少有肌肉且毫无表情的中年军人。连长姓罗,个子高大结实,那满脸的络腮胡子给他增添了几分军人的威武,听说他在连长的位子上已经干了10多年。这使我们不由为他感到有几分不平。据我们所知的54军,干部提升得特别快,我们刚到剑川时的张副团长,因为原先的团长升任135师副师长后即由他升任团长,此次新组建11军,张团长一下子又升任11军的副参谋长。其它营、连、排长也都经常有升迁机会,哪有10多年老任连长的呢!看来在共产党治下投军也得摸对庙门才行呀!
49师自然也有其难言的苦衷,我们这些臭知识分子都能想到的事,他们何尝想不到!如今既然有新编11军的机会,需要的干部多的是!这位大胡子连长在学生连没有呆几天,就调到保山方向任副营长去了,据说不久后又升任为副团长了。我们虽然和他接触不多,却很替他的“进步”高兴。因为他没有辱骂过我们!
二、学生连有个文艺宣传队
我们剑湖农场学生连有个文艺宣传队。这是一个因陋就简办起来却很有特色的文工队。说因陋就简,是指这支宣传队的乐器,全都是大家用自己平时玩的乐器拼凑而成,或者是自己制造的。如我班的周君,他拉得一手好胡琴,可是宣传队里已经有几位能拉胡琴的人,而缺少的是低音乐器大胡琴。于是周君就找来一支没有底的破铁桶做音筒,找块羊皮蒙上,自制成一架极大的胡琴。乐器组合奏时,这架大胡琴的低音效果还特别好。因为我平时能弹三弦琴,于是我也得以成为乐器组的一员。演员的道具则尽可能借用学生连里的私人衣物,有时确实需要当地白族妇女的衣服,就临时到农场附近的柳营村里借几套来对付一下。我们学生连的120多个男女同学,来自全国各地30多所高等院校,其中不乏能歌善舞者,所以我们这个20人左右的文艺宣传队,倒也搞得虎虎有生气。当我们到剑湖农场不久时,我们曾到团部搞过一次接受再教育的文艺汇报演出,一时间也曾轰动团部,得到很好的评价。以至团部的专业宣传队和我们相比都显得有些逊色,尽管他们有黑管、小号、洋琴、手风琴等众多的洋乐器。诚然,我们学生连宣传队之所以更吸引人,与我们有几位出色的女演员也大有关系。而团部的宣传队是清一色的男性,官兵们看得多了难免会因同性相斥而发腻。而我们的几位女演员,论人才、论舞姿、论嗓音、特别是论气质,在全团这小块天地里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自然令官兵们耳目一新,可以一饱眼福了。
在54军辖下时,我们宣传队的活动并不多。其原因主要有四:一是连干部的指导思想是,大学生是来接受再教育的,如果过多搞演出,经常在舞台上亮相,还像什么接受再教育的样子?二是学生连的劳动任务本来就很繁重,让宣传队搞文艺活动,影响了劳动进度怎么行!三是学生连得不断进行划线站队教育和阶级斗争教育,如果文艺宣传队经常开展活动,宣传队“容易成为某些人逃避阶级斗争的防空洞”(引自党德庆的训话)。四是有时由于某种政治任务需要我们宣传队活动,比如4月初庆祝中共9大召开,以及欢迎某位大人物到团部视察工作等等,连部却只给我们极少的排练节目时间,于是大家也没有多少积极性。
不知怎么搞的,新的团部和陈指导员很快就知道我们这支宣传队的情况,决定让我们不再参加劳动,专门排练几天节目,以便为新的团部作一次汇报演出。
过去我们几时受过这样的优待,过去难得给我们半天时间排练,一般都只能用晚上的休息时间排练。我们互相打气,既然新来的部队把我们当人看待,给予我们时间,给予我们尊重,我们也要争口气,要尽可能展示出我们的水平。节目开始之前,首先是报幕女生热情洋溢向首长和战友们致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敬礼之后,接着就是男女声的高调朗诵:无边的大海啊,请鼓动澎湃的心潮;巍峨的高山啊,请挥舞激情的大笔;撼天的春雷啊,请擂动雄浑的鼓点;万里长风啊,请奏起《东方红》乐曲。让我们同声歌唱,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于是开始演出第一个节目--台上台下同声高歌《东方红》,然后依次是各种舞蹈、相声、乐器小合奏、忆苦思甜短剧……经过几天的努力,我们在团部的汇报演出果然效果蛮好,受到官兵们的热烈欢迎。谢幕之后,团长(在部队称为一号首长)、政委(在部队称为二号首长)、副团长(在部队称为三号首长)、副政委(在部队称为四号首长)、参谋长(在部队称为五号首长)、政治处主任(在部队称为六号首长)、后勤处长(在部队称为七号首长)、副参谋长(在团部称为九号首长)、等一干人登上舞台和我们一一握手以示鼓励。团部食堂居然为我们准备了夜餐,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真令我们受宠若惊!回想以往,我们曾以极少的时间,排练出一批好节目,演出时也曾博得经久不息的掌声,但团领导们几时曾上舞台鼓励过我们,至于吃夜餐更是做梦去吧。
这次汇报演出后,团政治处给我们配备了一部分乐器,又用卡车送我们到下关的师部作汇报演出。在师部的汇报演出也得到很好的评价。这样,我们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成为一支专业文艺宣传队了。
我们都穿上佩有帽徽、领章的新军装,配备有几支演出时可以作为道具用的半自动步枪,俨然是“真正的军人”了。而学生连的其它同学仅发过一套士兵们换下的旧军装作为工作服,这种旧军装已经破朽不堪,往往干两天劳动后得重新补缀。
当时新团部刚到剑川落脚,有必要和地方上搞好关系,而在当时的条件下,进行文艺演出是一种融洽关系的时髦手段。于是我们就在团政治处一名干事的率领下,以团部宣传队的名义到剑川县的各公社进行慰问演出。在不长的时间里,我们跑遍了剑川县的所有主要乡村。所到之处,都受到当地干部群众的热烈欢迎。我们心里当然清楚,这种欢迎其实是冲着团部来的。因为地方上也需要和团部建立友好关系,这在当时显得特别重要,因为地方上的各级革委主要领导者都是军人。这段时间,我们每天都乘卡车往返,伙食也挺不错。
在剑川慰问演出的日子里,给大家以终生难忘印象的是到老君山的演出。那里不通汽车,我们在山脚下车后就步行登山。据陪同我们一道前去的公社干部介绍,有史以来,在此之前老君山上只有过一次文艺宣传队演出,那是合作化高潮时期的1956年。我们这次算是历史上的第2次。山上没有通电,我们是在两盏汽灯照明下进行演出的。山村里总共有二、三百人,几乎倾村出动来看演出。当时已进入数九寒天,高山上比坝子里还要冷得多。嗖嗖的冷风送来一阵阵透骨的寒意,我们紧紧地裹住军大衣还担心血管里的血液会被冰冻住。而来看演出的村民们,个个的衣服都破烂不堪,有的露出肚皮,有的露出屁股,脸色肮脏且几乎全是菜绿色;有的干脆在身上披块肮脏的羊皮,有的头上顶一只破麻袋。他们全都几乎一无所有,又都是亲属间的近亲婚配,显得智力低下,边看演出,嘴角禁不住地往下流口水。他们不会鼓掌,只会不停地傻笑。看到这些村民的可怜情景,我们心里十分难受。演出后,村民们用早已杀好的一只羊招待我们,可是谁也咽不下去。其中既有嫌弃他们不卫生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建设社会主义已经20年有余,还会有如此贫困落后和愚昧的所在,如果不是亲临其境,有谁会相信呢?
我们作为团部的文艺宣传队,也曾到丽江演出3个晚上。先后为丽江军分区、丽江地区革委会、丽江部队医院等单位作慰问演出。每次演出前后,都受到极为热忱的接待。离开丽江之前,丽江军分区领导人设宴为我们饯行,珍馔满桌,美酒无数。觥筹交错之时,我却不由想起作为云大学生时的宣传队到丽江所受到的冷遇:当时演出后能喝到的一碗稀粥,都是靠丽江炮派弟兄姐妹们从自己家里撮来的一把把大米熬成的。想到往事,不由令我感慨万千,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们充当一段时间的团部宣传队后,眼看就要到1970年春节了。春节期间,军部和地方之间都时兴开展互相慰问的活动,而新建的军部尚未组建宣传队。于是就把我们这支小有名气的学生连宣传队拉到驻大理古城的11军军部,充当一段时间的11军文艺宣传队。
在充当军部宣传队期间,11军军长董占林观看过我们的彩排并给我们以热情的鼓励。平时我们的行动受军政治部宣传处的张处长节制,学生连的领导暂时就不再管我们了。我们先后在大理、下关的市区和农村演出20余天,每到一地演出,我们都受到极好的款待。这一年的春节就这样在紧张的演出活动中过去。这算是我们到部队接受再教育以来心情较为愉快的一段时间。记得有一天中午,拉大胡琴的周君蹲在军部门前的路边吸烟,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向周君打听到后勤部该怎么走时,竟向周君行个军礼,还称呼周君为“首长”,这件事使周君极为兴奋,逢人就要绘声绘色地讲述一遍,我们听后也格外高兴。只有在这段时间,我们才仿佛真的成为部队的一员。
当我们圆满完成军部交给的演出任务,准备返回剑川农场之前,张处长诚恳地对我们说,我们这次行动帮了军部的大忙。如果我们对军部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提出来,将尽可能地满足我们。大家在下边合计之后认为,党德庆等人给我们写了什么样的鉴定,天才知道。为弥补前边鉴定中可能存在的纰漏,何不由军部将我们这段时间的表现写上一页鉴定呢!张处长很理解我们的心情,爽快地答应了大家的要求。具体做法是,由宣传队内部自已拟出对各人的鉴定,由张处长过目后送军政治部盖章存入每个人的档案袋。这个鉴定经由本人认可,何况大家的表现也确实不错,所以鉴定都写得挺好,令我们十分满意。这段时间所遇到的艰难困苦,从不间断演出的疲劳,长时间睡眠不足的折磨,天天涂抹油彩造成皮肤过敏的滋味……大家都觉得无所谓了。因为我们总算换来了一页好鉴定,这可是最最重要的啊。
谁能想到呢,就在我们高高兴兴返回剑湖农场的第2天,一场新的灾难却又降临到我们宣传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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